昨夜西楼锦书叠(拒逆家)

玄舛粉头(?)
专门堆文小号,大号是@请多关照克拉克

[佣占]破晓

*是阿玄玄@请多关照克拉克 点的失忆梗小甜饼!!(1/2)

*弹簧手×独行者,剧情略无脑(捂脸),有猎犬友情客串(什)

*24K纯糖,放心食用,全文大概8k字

*隐藏结局是别扭的成年独行不好好送礼物后记(?)

正文:

  “先生,您醒了!”

  澈朗的青年音打着转进了耳畔。伊莱缓缓睁开眼睛,映入眼帘的东西有些模糊不清。他下意识地坐起来,感觉到头脑隐隐作痛。

  “您感觉怎么样,医生说您头部受了伤,要好好养的。”

  直到他能看得清眼前的一切,才注意到自己大概是在病床上。床边坐着一个青年,暖棕色的蓬松发丝被墨绿色的小帽子压着,看起来有些许的乖巧。青年的眼下有些不明显的淡青色,看来是没有休息好。

 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,自己在潜意识里已经将青年打量了个遍,虽然他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习惯。眼前的青年让他感觉到一股隐隐的亲近感,尽管这个人对他而言极为陌生。

  “我头部受了伤?”伊莱抬手去摸索,试图找到伤口,却突然被一双手拉住。青年拉住他的手慢慢放下来,暖意从微凉的指间蔓延过来,他抬眸瞥过去,看见青年摇了摇头。

  “要碰到伤口了,会痛。”青年澈净的眼睛一闪一闪,倒是很温和。

  他的视线停留在对方拉着自己的手上,这样看来自己似乎和这个青年关系还算密切。他沉默良久,大概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失去了一些记忆。出于低声疑惑:“你是谁?我们是什么关系?”

  青年温和的表情显然一瞬间僵硬在脸上,随后错综复杂的情绪在眸间闪过,错愕、担心和失落一应俱全。他的发丝好像在那一瞬间都蔫了下去,仿佛一只需要安抚的小狗。

  “先生...不记得我了吗?”

  伊莱垂眸不去看他难过的表情,只是默默地试图将记忆连贯。脑袋里隐隐作痛,在回想的瞬间疼痛又有些剧烈起来。他忍不住蹙起眉头,轻啧一声。

  青年站在旁边手足无措,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,向病房迈步过去:“先生,我去喊医生....”

  “等等。”伊莱喊住正想要出去的青年,青年回头不解地看向他。他顺手拿起枕边的目遮把玩起来,唇角勾起,丝毫没有丢失记忆的慌张,“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,不急着叫医生。”

  青年从门边撤了回来,张了张嘴,大概是想说些什么,却突然犹豫了一下。他眼里闪过一丝纠结,随后开口回答:“我是奈布·萨贝达,你失忆前我们是恋人关系。”

  “是么?”伊莱把他的反应悉数收入眼底,随后抬手,将手中把玩的目遮递给奈布,自然得好像他并没有失去记忆,“既然如此,请帮我把这个系上吧,萨贝达。”

  奈布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,伊莱看的仔细,仿佛像是自己第一次向他提出这种要求。他勾了勾唇,眼看着青年把目遮从手上取走,随后靠过来俯身。

  奈布感觉到脸上有些发烫,拿着目遮的手缓缓地穿过伊莱的发,出乎意料的是平日里那样促狭的人,发质是想象不到的软。他情不自禁地放轻了动作,俯身凑近了些,仔仔细细地将布料系好,一点也没注意到自己的呼吸已经快落到伊莱的耳畔。

  热气隐隐约约从耳后传来,有些发痒,只是这痒意外地没有立刻停止,而是随着皮肤蔓延到了心底。他偏头,正好撞上奈布泛红的脸和干净的双眸。伊莱唇角勾起一丝漫不经心的弧度,哼笑一声。

  气音轻巧地跳进耳朵,让奈布的耳根也染上了些许红色。他正欲说些什么,房间的门却突然被打开了。

  “打扰了,”一位医生模样的女性低头推门进来,手上还拿着记录本,“按例给 1031 号病人做检查,伤口记得按时换纱布......嗯?您已经醒了?”

  “小姐,”奈布迅速移开自己的脑袋,从伊莱的脸颊旁撤开,试图掩盖他泛红的脸颊,只是还站在离伊莱很近的位置暴露了他并不想离开太远的心绪,“先生说他似乎遗忘了些事情,您可否看看。”

  医生走上前去给伊莱做例行检查,奈布无意间瞥见旁边桌子上放着的染血的绷带,是之前更换下来的,心上仿佛被突然揪了一下。他收回目光瞥向伊莱,静默的人儿正垂着眸,不知道在思索什么,颀长微鬈的睫毛像是沾了冰,只一抬眸泄了丝目光来,正与自己的目光相逢交织。

  “您是头部受伤,失忆也是情理中事。不过这种情况确实少见,您还需要调养,恢复记忆也要一定的时间。”医生把检查的数据填写到记录本上,收走器具向门外走去,也没有怎么注意到两人视线的互动,“所幸您的身体素质不错,其他数值恢复的很快,不久后就可以出院了。”

  说完她又偏头叮嘱奈布:“出院后可以带他去一些常去的场景促进记忆恢复,但不要太过刺激。”

  “多谢您,医生。”伊莱接过话柄,简单地道了谢。目送医生出去后,他才微微挑眉,低沉的语气里多了一丝烦恼似的,“我从前是做什么的?不记得了。”

  奈布蹙了蹙眉,他想起家里办公桌上那一摞厚厚的纸张,经常夜归的伊莱和洗手池里沾染了暗红色的白手套,垂眸凑过去,露出一个无害的笑容:“都伤成这样了,先生还惦记着工作。至少休息一阵,也陪陪我不好吗。”

  他的语气仿佛在撒娇,伊莱听得出他在有意转移话题。他大抵明白自己过去的工作具有危险性,也是没什么时间与青年相处太久的。

  “好啊,就依你所言吧。”伊莱自然地抬手摸到奈布的脸颊,微微用力拉近了些距离,就好像他们是真正的情侣那样。他满意地看着奈布刚褪去些热度的脸颊再次泛起红润,哼笑起来,眸色却越来越深邃,眼底闪过一丝危险。

  潜意识里对奈布的一点柔意此时被他刻意放大,笑得肆意又温和,任凭谁也看不出他真实的心绪。

  “等出院了,带我去转转吧?”


  家里在伊莱出院前就被奈布收拾的干净整洁,伊莱甚至没在自己房间的桌子上看到任何东西。他挑了挑眉,大概猜到了什么,状似随意地感叹了一声:“这桌子真干净。”

  奈布本还没什么想法,听到这么一声感叹下意识地抬头去瞧他,就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眸,脸上正挂着捉摸不透的笑容。他瞥向别处,伸手挠了挠脸颊:“嗯...我帮先生把东西都收拾干净了。”

  他当然不会告诉伊莱,桌子上的委托信已经尽数被他挪移到了自己房间,藏进了衣柜里。

  太危险了,决不能再让先生接触这些事情,这次只是失忆,那么下回....奈布不敢再想象下去。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伊莱再度陷入危险之中,那些委托自然也不能再让他接下。

  伊莱看着人的表情也没再问些什么,只是浅浅地扫视了一下自己的房间。青年还没有长开,他须得低下头才能凑近奈布的脸颊。于是他微微俯下身,压柔了声线低语:“是么?真是乖孩子。”

  奈布还没反应过来,只是呆愣愣地看着。那张熟悉的脸颊凑得近些,随后额前被柔软的东西触碰了一下。

  “给乖孩子的奖励。”

  他后知后觉地明白到那是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,不由得瞪大了双眼,脸颊顿时泛起红晕。他听得见自己越来越清晰和迅速的心跳声,下意识地上前去拥抱住正欲起身的人。

  充斥进鼻腔的是淡薄的烟草味,想来是伊莱自从住院以来抽得少了些,衣服上的气味便也淡了。尽管如此,人却还是一样的淡漠,内里子是被烟浸透了的,闷燃着肆意和独。

  伊莱显然没预料到这种情况,按理说他合该很少面对这样的场景。只是手几乎是瞬间地,就自然地搭上了青年的发顶,揉了几下,大抵是肌肉记忆。发是硬软适宜的触感,又毛绒绒的,像是在无意识地发散温暖。

  可惜这样的温存氛围并不能持续得太久,他在余光里瞥到紧靠着墙角的桌侧隐隐地露出了一个小角,似乎是什么被遗忘的东西。

  “嗯?”他揉了两把青年的发,随后轻轻推了推,示意奈布松开自己。他走近了去瞧,发现似乎是一个信封的角,紧紧地夹在墙壁和桌侧里,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察觉。他抬手把办公桌向外移了移,信封随之滑落在地,发出“啪嗒”的轻响。

  奈布也是才看到这个被遗落在角落的信封,不禁蹙起眉头,懊悔自己没有观察仔细,以至于还遗落了一张在这里。

  “是你忘记收拾走的东西吗,亲爱的?”伊莱哼笑起来,语气里都染上了一丝戏谑的笑意,话里话外都透漏出他猜到了奈布私心的意思。

  奈布看着他的表情,不得不感叹即便是失去记忆,伊莱深入骨髓的精明依然没法抹去。那声“亲爱的”即便是第一次听到,喜悦也被伊莱语气里的调侃中和了。他瘪了瘪嘴,没再说什么,只是担心地抓紧了伊莱的风衣。

  伊莱感觉到腰间那只手的动作,挑了挑眉。他将信封打开,取出里面的纸来。纸是镶了边的,看起来不是什么可以草率打发的邀约。

  他草草看了下上面的内容,大致是委托人怀疑自己被什么人盯上了,因此设了一个陷阱来诱骗窥视者落网。对方盛情邀请伊莱参加下周晚上举办的舞会,希望在舞会上伊莱可以配合他处决窥视者,酬劳是一笔巨款和一把家传军刀,并在信的末尾提供了地址。

  他看了一眼落款处的日期,算了下日子,正是今晚的舞会。

  他下意识地舔了下有些干涩的唇,唇角勾起一抹冷笑。想起奈布的私心,他突然起了意,将邀请函递给奈布,示意他看。

  奈布显然有些错愕,没有想到伊莱这样轻易就允许自己参与到事件中。他低头草草地阅读了一下邀请函,蹙起眉,抓着人风衣的手越来越紧,就差没说出一句不想让伊莱涉身险境的话。

  他抬眸,却正对上一双满是狡黠的眼,在背光的阴影里显得格外发亮。他在此刻突然感受到男人的漠然和肆意,难以想象自持和张扬怎么能如此完美地在同一个人身上交融。

  “今夜可否有幸邀请你与我共舞,亲爱的?”

  舞会的地点设在伯爵府,遥遥一眼都能看见门口来往的人群,看得出这场声势浩大的舞会给足了各位受邀贵族的面子。相识的妇人们聚在一起在院子里优雅交谈,眉目都宜喜宜嗔,看上去倒像是一幅完美的画卷。只是天色才渐暗,待到夜携着墨色浸透天空去,破晓撕开天边线,还要悠长的时间。

  这样鱼龙混杂的场所,自然是浑水摸鱼的好时机,也难怪委托人那样肯定今夜任务目标一定会出现。在众人一应的礼服和西装中,伊莱和奈布的装束显得有些格格不入。好在受邀的即便大多数都是贵族,也是有一些其他人士在的,众人并未将太多的注意力匀到二人身上。

  在侍者准备引领伊莱二人向里走的一瞬,伊莱突然侧过脸伸手去拉奈布的手,浅浅哼笑一声。不等奈布反应过来,已经被他牵着走进了礼堂。

  反应过来的奈布深深地呼出一口气,试图平复猛然加速的心跳。这种严肃的时候,他不能因为胡思乱想给伊莱拖后腿。相反,失去记忆的伊莱还需要他来帮助。

  伊莱不动声色地将小孩儿的神色收入眼里,愉悦地捏了捏那只柔软却骨感分明的手。尽管十分不明显,但以奈布的了解,还是看得出伊莱的唇角有勾起那么一丝狡黠的弧度。他几乎是瞬间就反应过来,自己又被捉弄了。

  这个人,即便是失忆了还是改不了刻在骨子里的劣根性。他撇撇嘴,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脸颊正隐隐发烫。

  “独行者先生,请您在此稍等片刻。”思绪间侍者已经引领二人来到大厅角落的暗门前,压低了声音,“伯爵大人特意嘱咐过,如果您受邀前来,他会亲自向您解释清楚情形。”

  听到这个称呼,奈布担忧地抬眸瞧他,手指暗搓搓地捏了捏伊莱的手,生怕这三个字会刺激到伊莱的某个尘封的记忆块。所幸伊莱并没有做出什么特别的反应,就仿佛他没有失去一点记忆一般,脸上依然挂着玩味的笑容。

  “有劳,希望不会耽搁太久。”伊莱淡声开口,视线却没落在侍者的身上,只是礼貌地回应。随后他缓缓推开了暗门,拉着奈布踏入房间。

  伯爵正坐在房间里的沙发上,见到二人进来,起身扬了扬手里的酒杯,礼貌性的微笑:“贵客来了,我有失远迎。请随意些坐,我有些情况与您交代。”说着看向他身旁边的奈布,略挑了挑眉,“这位是.....?”

  伊莱明白他的意思是想让奈布回避,低头就看到小孩儿一副戒备的模样,不觉好笑,浅浅勾起唇:“是我的恋人。”

  言下之意就是不必回避了。

  奈布似乎从未想过伊莱就这么坦诚地说了出来,顿时脸上浅浅泛起薄红。他垂眸试图掩饰内心的激动和喜悦,明白此时并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,竖起耳朵去听伯爵接下来的话。

  伯爵若有所思地看了奈布一眼,也没再说些别的,只是开口谈起了正事儿。

  “既然如此,我就简单说了。我希望您能在今夜的舞会上保护好我的安全,因为盯上我的人,是议会上我的死对头。我想他大概不会亲自动手,多半也是雇佣了什么人。”伯爵熟练地将酒杯倒满红酒,暗色的液体在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发亮,“如果您也想用一些的话,请随意。”

  “您如何确认这位被雇佣者一定会来?”伊莱歪着头,并没有饮酒的意思。手自然而随意地伸进口袋里摸索,就仿佛他往日经常会做这个动作一样。不出意外地,他在口袋里摸到了两根香烟。

  “我有一物,是那人必须销毁的东西。如若不然,我就会借此物指认他的罪行,将他踢出议会,”伯爵抿了口酒,露出一个尽在把握的笑容,“今夜的舞会,我作为举办人一定会经常在会场中露面交际,这是他唯一能够动手的机会。”

  他顺手用指尖夹住香烟,草草地点了火,叼到嘴里吸食。浓郁的烟草味充斥进口腔,伊莱莫名地感觉到久违和舒适,就像从前经常会做这件事一般。奈布闻到熟悉的烟草味,抿了抿唇,伸手用力捏了捏他的手以示抗议。

  伊莱吐出这口气来,白色的烟雾从他的嘴角溢出,将他的表情也一并半遮起来,悠然地弥散到空气中,飘渺而不自知。“您是否清楚被雇佣者的特征?这有助于我们行动。”

  伯爵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略有深意的笑容,他挑了挑眉,把饮尽的酒杯轻轻地放在桌子上:“他与您是一样的人,我相信您会一眼认出他。”

  

  “先生,真的不要紧吗?”奈布跟着他走向舞会会场,伯爵的话让他感觉到强烈的不安,担心伊莱再次受伤的心情已经化为了焦虑,“您的伤还没有好全,怎么又让自己陷入危险中来......”

  “嘘,”他抬手竖起食指,靠在自己浅浅勾起的唇边启齿,嗓音染着吸烟后独有的沙哑,打断了奈布的话。烟头不知什么时候滑落在地上,被一脚踏上的锃亮皮鞋踩灭。

  伊莱侧过脸来,舞会的灯光映在他的脸上,给他的笑容镀上一分冰冷。

  “亲爱的,你应该多信任我一些。”

  舞池旁的乐队已经开始了演奏,离很远都能听到典雅悠长的舞曲。跳舞的人形影交错,好不惬意热闹。

  奈布在此时松开了紧握着伊莱的手,伊莱随之偏头去看他。只看见奈布抿了抿唇,后退一步站定,再微微俯身向他伸出手来,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:“克拉克先生,请您赏光。”

  伊莱盯着他那双没有一点杂质的眼眸,那一点点温暖好像透过他的眸渗进了心尖上。他哼笑一声,只留下一声气音,随后伸手搭上奈布的手。

  伊莱的眸向来是敏锐淡漠的,奈布一直都知道。即便是失去了记忆,他的目光仍然难以捉摸,像是黑夜里沉寂的枭掠着暗芒。他专注地看着伊莱棱角分明的脸颊,凸起的喉结在他的注视下似乎滚动了一下,让他忍不住想要凑上去亲吻。

  他看的痴,脚步也随之放慢,本就不熟练的舞步此刻也滑稽起来。在他第三次笨拙地踩到伊莱的脚时,他听见伊莱满是无奈的声音:“萨贝达,专心些。”

  奈布反应过来后羞赧地红了脸,声音也有点小结巴:“对、对不起先生!我不是有意的。”

  伊莱浅浅叹了口气,只是习惯性地顺手隔着帽子揉了把奈布的头顶。没有熟悉的、毛绒绒的触感,他轻啧一声,正欲说些什么,却敏锐地感觉到右侧有一道并不算普通的视线。他几乎是瞬间反瞥过去,肩膀上却突然被奈布拍了拍。

  “怎么了,萨贝达。”伊莱错过了这样好的时机,蹙了蹙眉,只得再等下一圈回环,他垂眸看向奈布,迎来的却是一个温暖的、紧紧的深拥。

  他瞳孔微缩,脑海里好像有什么倏然清明,在那一瞬间造成了不小的混乱。他的步子踉跄了一下,所幸奈布正拥着他,倒也没被察觉。

  “没什么,先生。您肩膀上好像蹭了灰。”奈布把头伏在他的肩膀上,手在他背后安抚般地轻挲,温和地回答着。在伊莱的视野盲区,他缓缓抬眸,眼神狠厉而危险,充满敌意地盯向酒水台的方向。

  像一匹未成熟的狼,看似无害却不可小觑的毒。

  酒水台前正侧靠着一个人,由于兜帽遮挡而看不清他的面容,只能看清对方冷笑的嘴角和视线里刺骨的恶意。他身着黑色的衣服,手里正捏着酒杯打转。大抵是他的气场刻意压得低,周围根本没有人与他搭话,似乎无人注意到他的存在。

  两个人的视线就这样在空气中交锋碰撞,交汇处甚至能感觉到无声的硝烟味。

  伊莱缓解着脑海里的信息量,顺势踩着节拍,与奈布相拥着转了一圈。当奈布的目光再次状似无意地瞥向酒水台的时候,那个黑衣的人已经消失在了视野里。他心下一沉,不好的预感蔓延开来。

  “先生,跟我来。”奈布停下脚步,下意识地握紧伊莱的手,牵着人走向酒水台的方向,他没有注意到的是,身后的伊莱视线逐渐变得耐人寻味和狡黠,眼底多了份清醒。

  伊莱挑了挑眉,由着对方将自己牵过去。这次没有奈布突然的打断,他轻而易举地在酒水台上方的人群里察觉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——

  那人身穿着黑色的衣衫,草草系上的领带随意地歪在一边。他似乎同样察觉到了伊莱的视线,歪过头来,向他露出了一个阴郁却愉悦的冷笑。

  猎犬,他做为独行杀手前的黑道盟友。

  回想起伯爵的话,被雇用者的身份已经不言而喻。奈布显然也看见了猎犬的身影,忍不住蹙眉挡在伊莱的面前。

  “克拉克先生,小心。”

  伊莱的眸色暗了暗,抬手抚了抚奈布的发。如果他没有猜错,按照猎犬一贯的作风,这个男人一定又会做的明目张胆,再完美脱身。

  伯爵的声音在此刻响起,大厅的收音算得上是极佳,他站在会场中央的舞台上,正发表着致辞。

  “敬爱的女士、先生们,欢迎你们来到这次舞会......”

  果不其然,伊莱看见猎犬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另一边的高台上,手里拿着一把手枪,看样子应该正在瞄准,似乎等待这一刻多时了。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反应过来,在千钧一发之际伸手从衣服暗层里掏出手枪——

  “砰——”

  两边的枪声几乎同时响起,子弹在另一颗子弹微量的作用力下偏离了原来的轨道。会场内的所有人都在那一瞬间安静了,随之反应而来的是沸腾慌乱的人群,人们嘶喊着,争先恐后地向门口涌去,哪还有人关注伯爵的死活。

  伯爵似乎也被吓傻了,一颗子弹大概是与他擦边而过,正静静地躺在他的身前。他下意识地寻找遮蔽物,躲在了高墙后。

  猎犬显然被这瞬间的变故打了个措手不及,却也没有完全慌乱。他瞥了一眼下方举着枪的伊莱,连向伯爵奔跑的方向开了几枪,随后向后撤离了高台。

  伊莱哪会让他如愿,情急之下他拍了一下奈布的肩膀,抬脚就向猎犬撤走的方向追去。奈布会意地跟上他,一路跟着追了过去。

  猎犬显然没有死心,正从偏僻的小路绕着,变着法的靠近伯爵所在的位置,伊莱紧随其后,举起手向着猎犬的方向开枪。

  猎犬灵活地起跳,似乎早有预判,只是想要处理掉伯爵,再躲避伊莱的追击实属不易。而这点喘息的时间已经足以让伯爵离开危险地带,往安全的地点撤去。

  他看着伯爵离去的身影,大抵是知道他的计划已经被伊莱破坏了。委托失败却也不恼,他脚跟用力踩地反转,回身向伊莱打出了最后一颗子弹。

  伊莱的身位却也没法轻易被打中要害,只是按照轨迹,至少要命中他的胳膊。奈布的反应在此刻格外地快,他用力地扑向伊莱,抱着他狠狠地转了个圈。

  子弹擦肩而过,奈布的肩头落下一小撮棕色的发丝。

  奈布偏过头,狠狠地盯着猎犬,将伊莱护在身后,那副模样像是要把猎犬生吞活剥了一般。很难想象伊莱真的受了伤,他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。

  这场混乱大抵已经接近尾声,猎犬也收了手枪,本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:“克拉克,好久不见。”

  “看样子,我坏了您的好事。”伊莱的唇角勾起,同样回以一个冷冷的笑容,若是细看,能看的出他的眼里闪烁着危险的寒芒。他自然看得出最后一枪猎犬是开向自己的,好在奈布并没有受伤。

  “比起这个伯爵,我更想杀了你。”猎犬把手随意地揣进口袋里,舔了舔口腔里发尖的虎牙,声音沙哑,“如果当初不是你背叛我,我何必做这见鬼的委托。”

  “别说的这么暧昧,好像我们是老情人一样。”伊莱哼笑一声,把玩着手里的手枪,将它抛起又接住,随后将枪口对准面前黑衣的男人,语气冷淡又讽刺,“当初我要是不走,你怕是也没命活到现在。”

  奈布闻言抬头看向伊莱,眸里的询问意味不言而喻。伊莱只是抬手揉搓了两把他的发,大抵是示意他自己会解释。奈布垂眸沉默片刻,随后把矛头对准了面前这个陌生人。

  猎犬把二人的互动都收进眼里,心下了然,不过他并不介意给这位独行杀手添些麻烦。他刻意将声线放得暧昧,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:“这么绝情?难道说这孩子是你的新欢?”

  奈布闻言抿了抿唇,周身的气压骤然低了下来。哪怕他猜到这可能是对方有意激起自己的恼怒,也没法完全平息挑衅带来的醋意。

  “真凶啊,小孩儿。不过我可没给叙旧预留时间。”猎犬冷淡地看着他的枪口,舞会会场已经空无一人,再不离开此处就无法脱身。话音刚落,他的手终于从口袋里拿了出来,看似随意地一甩,“时间紧迫,我们有缘再见。”

  伊莱扣下扳机的枪声和碰撞碎裂声几乎是同时响起,呛人的浓厚烟雾扑面而来,伊莱拉着奈布后撤几步,以免受到波及。他随意地冲着手枪的枪口吹了口气,飘下一缕枪灰。待到烟雾散去,猎犬已经没了踪影。

  “先生,他是谁?”奈布的声音有些干涩,刚才还凶巴巴的小孩儿瞬间就蔫了下来,“还有......您什么时候恢复记忆的?”

  伊莱垂眸看着他,换作从前,他绝不会向任何人解释些什么,此刻却淡声开口:“很久以前的合作伙伴,于我而言并不是什么值得记住的事情。”

  他很清楚,小孩儿趁着他失忆的时候骗了他——他们并非恋人。此刻奈布的心意昭然若揭,他也没办法再装聋作哑。

  他看着奈布的头顶,恍惚间想起让自己失忆的那个任务。他知道危险性很大,但奈布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似的,在他临行前突然扑了过来,把脸埋在自己的颈窝,用胳膊紧紧环住了他的腰身,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深拥。

  “克拉克先生,我等您回来。”奈布闷声说。

 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被黑夜浸泡得久了,深得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如何离去。一束因苍白而显得强烈的幽光就能让他现形,在浓稠的漆黑里独独捞出他来。

  他从回忆的片段里脱身,低头缓缓去凑近奈布的脸颊,手绕到奈布的身后,用行动回答了奈布第二个问题。厚重的烟草味伴随着他的靠近钻进鼻腔,奈布感觉到背部被他轻轻的拍了拍,随后自己陷入了一个紧紧的怀抱。

  丝缕的清凉,像是被晨起山间的雾气萦绕,深深地陷入其中。奈布忍不住伸手回拥,紧紧地搂住伊莱。

  头顶棕黄色的颓软发丝悄然间卷翘起来,呈现出一个可爱而温暖的弧度。

  天将破晓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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